去年始于美国“占领华尔街”、随后蔓延至全球各大城市的“占领运动”，其诉求是抗议扭曲、贪婪的金融资本主义。这套横行无忌的金权体系使社会的大部分财富，快速集中到极少数人的手中，而绝大部分人不仅在财产和机会上寸步不前，甚至日子越过越困难，形成1%VS99%的M型社会。
占领运动的论述如果要演示到极致，就是《蝙蝠侠：夜神起义》中由狂徒贝恩领导的革命武装部队的所作所为，他们放弃现实示威群众乏力的大字报和口号，也不再徒手面对警棍的暴打和胡椒剂的喷洒，而是用比警方武器火力更猛的枪杆子和装甲车，直接占领城市，围剿那些在权力和财富金字塔顶端的群体，还政予99%的人民。
因而擦鞋人、清洁工，拿起机关枪在证券交易所内扫射，在下水道生活和工作的低贱人们，被关押在监所的犯罪者，走出地面成为城市的主人，不只是要让深层次的社会矛盾以最简单易明的方式现形，还要以暴力的手段颠覆这种矛盾中的主从关系——这就是贝恩说的，要解放被压迫的群体，要解放这座城市。
上一集《黑夜之神》中的小丑追求纯粹犯罪，他有水准、高智商、崇尚暴力美学，但终究是一个不讲规矩的小混混。如果说小丑的目的只是要破坏秩序，那么贝恩军团的理想，就是以一套军事统治的新秩序，取代原有的秩序。
蝙蝠侠决战这股“革命力量”，几乎没有斗智的空间，只剩下斗勇的血腥，不只要用上比贝恩集团火力更强大的尖端武装，更不得不以近乎同归于尽的近身喋血搏斗，才好不容易取得胜利。但蝙蝠侠固然摆平了造反的人群，却没法解决社会的“深层次矛盾”，擦鞋人、清洁工、下水道工人、拘押犯，迟早又要走上街头怒吼施暴。
正如现实世界没有蝙蝠侠，而1%VS99%的“阶级矛盾”，也不可能如同将核子炸弹送到海中央去引爆那么简单，只有对社会政治、经济、市场制度的持续反思、检讨和改造，才是治本的解药。
富者固然可以合理合法的逾富，但社会不应该袖手旁观努力打拼的贫者越来越贫穷，如果每个人都有向上提升的机会，每个人心里都有“终有一天会出人头地”的希望，那么这个世界就根本不需要蝙蝠侠。
（本文刊登于7月26日《中国报》人人咖啡店）
